韩浩月

《黑海夺金》:给精神萎靡的中年男打一剂强心针

《黑海夺金》是个引人遐想的片名,凭借片名,也能轻松推断出它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,冒险、寻宝、惊悚、悬疑……这些市场主流元素都在。由于许多场景拍摄于潜艇里,又让影片多了些神秘性。潜艇内的空间,狭窄密闭,幽暗空间对人性恶的一面的激发,也会成为故事的看点。


但导演凯文?麦克唐纳并非单纯只想呈现这些,尽管迎合观众,会让影片拥有酣畅淋漓的观感,哪怕被指立意平庸,也一样能获得不菲票房。剥离掉那些商业看点,《黑海夺金》方才流露出金子一样的内核,它简直是拍给处在中年危机时期的男观众的一部电影,那种无奈之后的决绝,窝囊之后的勇敢,因疯狂而产生的激情,以及冲动之后衍生的温情……无不暗合中年男人的心态。


年轻时外形英俊的裘德?洛,在《黑海夺金》中就饰演了一位人们在生活中常会遇到的男人,他离婚了,老婆和女儿嫁给了一个有钱人;他过着孤独但也算自由的单身生活,但突如其来的裁员把他逼到生存的边际;在面对从此萎靡靠酒精麻醉与走上暴力犯罪这两个极端选择时,他都选择了说NO,而走上了另外一条属于男人的道路——重新证实自己的价值。


裘德?洛饰演的这个男人,是个走向苍老的前潜艇船长。中年男人在变成老年男人的过程中,想要反戈一击,前提是他得有两把刷子。这位潜艇船长不但熟悉掌控架势潜艇,还有非凡的组织与管理能力,被辞退后的他,英雄之心反而被激起,因而答应了一桩极为冒险但回报丰厚的工作,也打捞沉在黑海海底价值两亿美金的黄金。


不能把船长带上潜艇的职员形容为“乌合之众”,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,都有与船长类似的生活经历——都曾经在传奇一般的潜艇中工作过,都拥有过人的一技之能,都是被社会遗忘乃至抛弃的人,他们能够一起上船,除了想要发一笔横财之外,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像船长那样,想要证实自己的能力。


按照这类电影的通常拍法,十有八九是这帮“乌合之众”在危急当中聚合了能量,闯五关斩六将最终逃出生天,从此过上被人尊重的幸福小日子,但这样的处理,看着过瘾,却未免又太好莱坞了些。麦克唐纳不甘平庸,因此他需要费点儿力气,在潜艇内制造矛盾。于是,对死亡的恐惧,对金钱的贪婪,因欺骗产生的脆弱与狂暴,成为整船人自相残杀的理由。


从编剧的层面看,这样的理由虽然也能说得过去,但仔细琢磨的话,未免总有不合逻辑之处。但这并不影响影片的主旨呈现,是的,《黑海夺金》从头到尾,都是裘德?洛的独角戏,故事的主旨,也都是在叙述一个中年男人的心灵危机,通过情节设置,船长走上了一条“必须得死”的绝路,因此影片的格局才能得到拓展,立意才能得到升华。《黑海夺金》的结局是出人意料的,非商业的,是个人文化的结局,这也是这部影片的可贵之处。


对于少年来说,危险是一种浪漫。而在中年人看来,安全才是第一位的。船长在长期平淡生活的磨损下,已经丢失了触碰危险的愿望,自然也就多年与浪漫无关。他之所以踏上那艘破旧的潜艇,一方面是为了想要赚钱拯救自己的自尊,另一方面,是心灵最深处对浪漫的渴望促使他下了决定。夺金是一种因为收获而狂喜的浪漫,求生是一种因抗争带来的刺激与浪漫,而死亡确实一种终极的浪漫,东西方的文化传统里,战死沙场就一直被认为是男人的荣耀。船长死在他的战场上,于是,他的贫困、自尊、心灵危机等等,都被一场死亡所救赎。


船长是英雄。英雄无论是生还是死,结局都是浪漫的。麦克唐纳给日常生活中那些精神萎靡的中年男人们打了一剂强心针,虽然绝大多数男人不具备开潜艇这样的技能,但多多少少,都还有别样的一把两把刷子吧。别让你的刷子只能刷昨晚饭菜后的锅,而脚踏实地地再去做一些事情,去追求一些未能实现的愿望,去证实一下一直未被证明的自身价值——这才是《黑海夺金》最励志、最闪光的价值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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